随着一声“开饭”,我号召大家各搬各的凳子,来到客厅排排坐吃果果。
包子已经弄了5个凉盘,李师师不断把热菜端上来,包子说:“你们先吃,我洗洗手就来。”
直到包子坐下来,我还有些发愣。
现在让我们总结一下这顿饭:蒜是秦始皇扒的,米是荆轲淘的,鸡蛋是汉高祖打的,煤气罐是西楚霸王项羽换的,传菜小姐是名妓李师师——要把这顿饭比做一部电影,就好比场记是阿汤哥,美工是布拉德·皮特,送盒饭的是马龙·白兰度,就是制片和导演差了点,分别是二混子“第好几号”当铺经理小强和某灌汤包子店门迎项包子小姐。
前几年媒体报道了一则新闻,说有人在星级宾馆吃了一顿饭花了36万,引起了整个社会大哗。
我这顿饭成本是180块钱,但要说历史意义,我估计那根掉在地又被包子踩了一脚的豆芽都不止这个数。
包子敲了敲桌子:“强子,你发什么愣呢?”
我这才发现一桌人都在看我,谁也没动筷子,我奇怪地对秦始皇说:“赢哥,你怎么也不吃啊?”
秦始皇墩墩筷子说:“咋社(说)你也是嘴儿(这)的主人,正式场合饿也得给你个面子么。”
合着一桌的帝王英雄都等我起头呢,我狠狠给自己一个嘴巴清醒了一下,用筷子挑起一根油菜说:“吃,吃。”
刘邦诧异地说:“你们这吃饭还有这规矩啊?”说着也扇了自己一个,然后夹起一片酱牛肉塞进嘴里。
秦始皇:“饿以前还不知道。”扇自己一个,吃饭。
项羽:“到奇特的很。”扇自己一个,夹了个带鱼。
荆轲:“……”扇自己一个,吃菜花。
李师师,笑:“是不是民族习俗啊?”摸了脸一下,吃虾米。
包子愕然,笑道:“你们可太闹了。”直接吃饭。一桌人齐齐怒指她,包子只好笑着也给自己来了一下,然后把两瓶三粮液和一瓶香槟摆上来,把白的递给我:“给大家倒酒。”李师师忙接过去,先给包子倒满一杯,笑道:“表嫂劳碌了一天,理应先敬。”然后端着瓶子环视众人,嫣然说:“在座的都是……”我紧张地瞪着她,她也感觉到了,瞟了我一眼,又看看包子,停滞了一下,才说:“……都是杰出人士(你说她是跟哪学的?),师……我就按结识的次序给大家斟酒吧,各位可别挑理。”说着先给荆二傻倒满:“荆大哥始终是我心目中第一英雄。”然后笑对赢胖子:“还是那句话,赢大哥雄视天下,也是英雄。”对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项大哥胸怀才情令人绝倒,祝你早日和虞姐姐团聚,仙侣呈谐。”
包子都听傻了:“小楠你不是模特吗?”又傻乎乎地问项羽:“你对象姓于?”李师师冲她一笑,转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刘邦:“至于刘大哥,呵呵,用人之明,古今无匹。”刘邦咂摸着滋味,点点头。
李师师面向我,眼眸流动,闪着顽皮和调侃,我把杯举到她跟前:“啥也别说了表妹,缘分呐。”这可恶的女人,在刀锋上跳舞,跟我玩心跳,包子要是上学那会不逃课,非穿帮不行。
李师师给我和她自己的杯子都倒上,包子还说:“想不到表妹也能喝白的,我那瓶色酒算白买了。”
我端杯站起:“各位,相聚是缘,在我这个地界儿住段日子,然后咱们各奔前程(我多想添一句永不相见呀),万一以后还能见面,还是朋友。”
包子勉强笑道:“强子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她当然听出我这话有点混帐,在帮我打马虎眼。
在场的除了她可谁都没在意,本来我说的是实话嘛。
包子说:“第一杯酒,咱们走一个,小楠你可以慢点。”说着一干到底。
为什么包子长那么丑我还有点离不开她?平时丢的脸饭桌上全能给我找回来,要在以往,包子这酒一下,哪个朋友不得挑大指,反正今天就一个也没有……
荆轲和项羽大概从没见拿这么小的杯子喝酒还这么牛B的,两个人吸干了酒,同时看向酒瓶,二傻上辈子是个类似无产阶级流氓的酒鬼,那脑袋估计是喝坏的,项羽被包围那晚上还喝的通宵,最后还能杀到河边,很可能他就是传说中的“二斤的量”。
秦始皇和刘邦还不习惯有人敬酒对方先喝,李师师喝完一杯,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包子抄起酒瓶,笑道:“看来都能喝点?”
在包子的带动下,3轮酒只用了不到10分钟,没喝过这么高纯度酒的秦始皇明显已经有点高了,搂着荆轲的肩膀说:“歪(那个)饿当年丝(是)不对,你也不应该那样对饿么……”我急忙接过话头:“不痛快的事咱都不说了。”
包子问我怎么回事,我胡诌说:“这俩当年弄乐队,翻过脸。”
李师师跟项羽窃窃私语,她很仰慕虞姬,喝了点酒明显思维短路,跟项羽要虞姬照片呢。
在众人之中,跟我性质最像的其实还是刘邦,混混出身的刘邦喝完酒是个很好处的人,他搂着我,用老大哥的口气跟我吹牛B,说他当年怎么怎么样,再喝二两他一准会说:“以后有事找你刘哥,别的咱不行,打架叫个几十万兄弟还是有的……”跟我当年一个德行!
这时我就听楼下有人喊我,趴着窗台上一看,只见刘老六仰着头,身边停着辆出租车,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我点了根烟,仗着酒劲满脸杀气地冲下楼去,出了门先看刘老六身边那人,瘦瘦小小的一个中年人,皮肤很白,居然穿着一套金苹果。我想了想历史上哪个名人是如此孱弱苍白的,我一把拉住他,说:“陈后主?汉献帝?你祖宗就在我楼上喝酒呢。”
瘦男人把我的手扒开,惊恐地跳在一边,我嘿嘿笑说:“小样,怪不得你保不住江山呢。”
刘老六慢悠悠地说:“他是出租车司机——我没带钱。”
……
我多给了人家司机10块钱,气焰消减了不少,我还是不放心地四周看了看,没人。
刘老六说:“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一个一个地往你这带人了。”
我赶忙抽出根烟给刘老六递过去,神清气爽地说:“你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呀。”刘老六点上火,吐着烟说:“最近冥界闹得最凶的是300岳家军和梁山上的54条好汉,单个的暂时都不敢跟他们抢名额,那些好汉们也只能等下下批。”
我一口气忘了倒腾,把烟屁都抽进去半个,我用很平静很平静的声音说:“什么意思?”
“没办法,你没听说‘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吗?这300个人做为岳飞的特种部队和死士,直冲金兀术50万大军,几乎斩首成功,虽然没一个生还,但搞得老金灰头土脸,被岳飞撵着屁股杀了200多里,这些人是一批到阴曹的,现在一起闹着要回去,好不容易做通工作让他们到你这来。”
我很平静很平静地说:“你是骗他们的吧?”
“当然不是,不过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手续办下来也差不多了,也有可能岳家军和梁山好汉一起来,我不是说过么,我不会再一个一个往你这带人了。”
“那你也不能在我这拍《300》啊,还有梁山大聚义,我受得了吗?他们来了别说吃饭,怎么睡?倒班站着睡?光楼上那5个我已经养活不起了,光今天一天我花了2000多,卡里剩70多块钱了,他娘的取款机只吐100的票子,你让我拿这70块怎么办(友情提示:可以充起点币)?”我暴跳完,拉住刘老六,很煽情地说,“你们神仙也是爹生妈养的,不能这么干事吧?那白起活埋了40万赵兵,那40万人也是一起玩完的,他们要闹你们怎么办?我们全市才100万人……”
这个老神棍抽着烟直乐,半天才说:“我们不会那么过分的,不过岳家军和梁山那帮兄弟是已经说好的,改不了了,具体办法你自己想去,钱的方面……”
我立刻把手合在胸前,眼里全是闪烁的星星。
“呃……也得你自己想办法。”
我低头踅摸,刘老六哈哈笑说:“附近的板砖都被我移走了。”
第十八章 富翁锤炼的28法
我看出来了,刘老六比我狠,这老家伙没成神以前肯定是那种被几十号人围殴不慌不忙抱头一蹲的角色。
我无力地用烟屁划拉着墙说:“300我就收编了,可梁山上那一半好汉都是些个有组织无纪律的主儿,我跟你问几个人,时迁不来吧?我反扒大队没熟人,还有李逵,找头华南虎那么难别再让他祸害了,花荣和阮家兄弟来了到没啥,2008奥运在咱家,射箭和游泳咱不是还没夺金保证吗?”
“嘿嘿,有工夫跟爷爷贫嘴不如想想怎么赚钱——我帮你算算啊,就按每人30块一天的标准(啧啧,空勤标准),300多人一天光吃饭就得1万,加上住宿,最普通的标间一天100,委屈他们点睡通铺,30间房是3000,应付各种问题给你算2000,一天开支是1万5,10天15万,一个月……”刘老六忽然摸出一个计算器来拨着,“一年480万,我发发善心,以后每年把人数就给你控制在这么个数量上,你一年有500万也就够了。”
“500万?也就够了?你们神仙说话都这么没心没肺吗?你从阎王那把盘古开天地以来我们萧家列祖列宗全找来,我看看能凑够这数不!”
刘老六笑呵呵地拍拍我肩膀:“500万而已嘛,凭你的头脑……确实难了点,再想办法嘛。”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网上的小广告,什么“投资200月入万元”啥的,那些人难道也跟我似的是半仙之体身份给逼的?
看来实在不行我只能把二傻的刀或者项羽的马甲卖掉了,想到项羽,我问刘老六:“你库存里虞姬在不?”
刘老六居然很罕见地叹了一口气说:“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项羽在想什么呀,我跟你说过,生死簿上弄错了的只不过是一部分人,虞姬属于正常死亡,她现在已经投胎了,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梁山只聚了54条好汉了吧?”
“那你能不能把虞姬再弄到阴间去,然后把她再送我这来,项羽太可怜了,那么大的个子每天哭丧着个脸。”
“我靠,你是让我把虞姬弄死?凭你这心狠手辣劲,你以后不成仙也成魔,那小妞现在活得好着呢,其实就算她现在寿命又到了,也记不起项羽了,没喝孟婆汤以前她最多还记她是一个……”说到这刘老六忽然警惕地看了我一眼,马上打住了,他说,“其实那些帝王将相迟迟不愿意投胎,到不是非要回到自己那个朝代再做出一番事业,他们只是舍不得这份记忆,像秦始皇刘邦都是这种类型。”
“提醒你一句,那300岳家军对岳飞忠诚度很高,这么跟你说,岳飞要是指着一个火坑说句跳,这300人用不了10秒就能把那坑填平,岳飞是个好人,只可惜也投胎了,这300人聚集在一起不肯散,不知道是想干什么,你要留神,那54条好汉反而比较好管理,他们就是玩来的。”
我笑模笑样地把半盒烟揣进刘老六的口袋:“求你个事,在他们来之前能不能先给我搞俩会做生意的人来,范蠡呀什么的,要不行你给我弄俩犹太人。”
刘老六鄙视地说:“拿半盒白沙送礼的我还是头一次见——等我先把我那‘中石油’解套了就给你想想办法吧。”最后刘老六满脸谄笑地说,“跟你说个事,再借我6块钱吧,打的从这到股市不蹦字儿——”
我就给5块,看丫跟司机怎么说!
我上了楼,秦始皇正拿着mP4见谁照谁,刘邦搂着荆轲的肩膀在沙发上正兴奋地说着什么,包子和李师师一左一右坐在项羽两边,项羽满脸通红,低着头,看样子泫然欲泣,李师师不断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一看,三瓶白的外带一瓶色酒全空了,冰箱里剩的几罐啤酒也全摆上了桌,看来除了我,全都够量了。
包子见我来了,走过来鼻子酸酸地说:“大个儿讲的故事太感人了,就是我以前好象听过,那女的为了那男的抹了脖子了。”
“羽哥,你来一下。”
我把走路稍微有点摇晃的项羽叫在楼梯口,又拿出一盒烟,习惯性地发他一根,他愣一下接了过去,我和他坐在台阶上,我们点上火,我说:“羽哥,兄弟说句混帐话你别怪我,你就剩整整一年时间了,嫂子就算一年内能到我这,你们两个还是得一前一后走,何必又痛苦一次呢,要我说你不如开开心心过完这一年,然后去喝碗孟婆汤把一切都忘掉,如果你和嫂子有缘,说不定下辈子还能在一起。”
项羽无师自通地把烟从鼻孔里喷出来,淡淡地说:“你不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在你怀里是什么感觉,如果你也有那么一天,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呸,真晦气。
我又想起另外一个事来,说:“羽哥,现在再给你一支300人的军队你能带了吗,绝不比你那800亲卫差。”
“打谁?对方有多少人?”
“不打谁,管着他们不要让他们闹事就行。”
项羽眼神又黯淡下去:“那没兴趣。”
这他娘的真是个战争狂人,啥时候希特勒和他的法西斯党卫军重生了这人估计就没工夫想虞姬了。
这难道也是个办法?
就在这时只听包子的声音满屋响,她把卡拉OK弄开了,只听她唧唧咯咯地说:“强子,大个儿,听到广播后请速来我处唱K。”我站起来说:“嫂子的事我会想办法的,咱们先去哈屁一下,至少今晚啥也不想。”
我拉着他走进包子卧室的时候,秦始皇他们都已经坐好了,刘邦还是第一次看电视,荆轲开始向他诉说那个亘古不变的话题——小人儿理论。
包子把麦克风支到李师师嘴上,李师师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满屋都是她的喂……喂……喂……的回音。
屏幕上容祖儿眨巴着大眼睛,开始张嘴,屏幕上闪出字幕:当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女孩,遇到爱不懂爱从过去到现在……这是包子最喜欢的一首歌,她见李师师光张嘴不出动静,就自己接着唱:“直到他也离开,留我在云海徘徊,明白没人能取代他曾给我的信赖。”
我一把抢过麦克风,也不管屏幕上是什么歌,大声唱道:“朋友啊朋友,请你离开我——离开我!”
包子站起把项羽让在她的座位上,出门的时候拉了我一下。我把麦克风扔给刘邦,跟着她出来,我先说:“我刚想起来,你怎么不去上班?”
“我打电话跟人换了——强子,你今天不对劲呀,以前家里来朋友怎么吃怎么拿也没见你这样过,说实话你是不是怕我不高兴?”
“啥意思?”
“家里一下来这么多人我当然也有烦的时候,不过你老下逐客令(秦始皇首创)就不怕伤了人的心?你那钱要是不够我给你凑点,怎么说也是投奔你来了,住段日子就住段日子,你别老板个脸子给人看了。”
我家包子多伟大啊,我真想喊句万岁什么的又怕勾起某些人的心事来。包子口气很大地说:“2000够不?”敢情她还是有点私房钱的。
我多想告诉她再过有一个月她小时候看小人书认识的那些“岳家军叔叔”们就要来吃我们喝我们了,她向往的比刘翔跑得还快比毛驴还有耐力的戴宗和擅长文身的史进将偕其余52位兄弟在沙家浜扎下来了。
哎,可怜又幸福的包子,她还不知道有人……呃,是神在逼着她未来的男人必须成为千万富翁。
我该怎么先弄点起始资金呢?
现在这个家里最值钱的两件东西如果卖出去,我能买下半个城市,第三值钱的,就是屋角那堆酒瓶子了……
这时屋里的刘邦已经会玩麦克风了,只听他声嘶力竭地吼着他的成名曲:“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第十九章 秦朝的那些事
这时就听屋里没动静了,我推开门一看,见李师师一手捧着《家电维修》参照着,已经把一张碟子放进了DVD,屏幕上一个一身护士装的爆乳日本妹冲满屋的人搔首弄姿,字幕跟出:一本道女优某某某某子,然后一个内裤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压在某某子身上,一双魔手把那对爆乳揉得形状变化莫测,某某子一声娇吟,不能自禁。
刘邦一看就乐了:“这有点意思哈!”
我赶忙跑过去堵在电视机前,李师师脸红红地躲到一边去了,刘邦冲我直挥手:“起开!”
然后就听那个某某子高声淫叫:“亚麻dei,咿咕咿咕——”这碟精简版的,没前戏直接就大马金刀了。
包子过来直接把碟退出去,她到是很自然:“这个等我们两个女的不在了你们再看。”
刘邦:“那你们先出去……”
秦始皇“歪(那)以前就你和强子……”
此言一出顿时惊艳全场,就连二傻也冲我嘿嘿淫笑数声。
类似的玩笑包子早就见惯不惊了,她不以为然地说:“我就不信你和嫂子还没看过个毛片啥的。”
除了这次,秦始皇到底看没看过毛片,史无记载,不可考。
晚上我们很自然地分成了三派,包子和李师师,刘邦和荆轲,剩下项羽秦始皇和我睡以前的仓库。
荆轲对刘邦的提问是每问必答,虽然原理都是错的而且只有那一种,但使用方法是正确的,如果回答不上来,他就会说:“这里是仙界,说了你也不懂。”
比起刘邦,项羽其实更对不起赢胖子,当年这个愣头青占了秦始皇的天下,凡是旧人旧物,非杀即烧,还挖过秦始皇的绝户坟,没虞姬陪着很难说会不会敲秦始皇的寡妇门。
现在他发现赢胖子为人很厚道,大概也内疚了,赢胖子还想把床让给他睡,后来发现项羽如果要睡床脑袋和脚就得凌空才作罢,两个人聊了聊秦朝的那些事,秦始皇听说过项羽的爷爷项燕,又聊了聊所谓的陈蔡美女,总结了一下强晋三分的经验教训,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不过项羽到底是干什么的,秦始皇最后也没彻底问。
我虽然喝了点酒,可没怎么睡塌实,那300+54的噩梦困扰了我一夜,绝望中的我甚至梦见一个香港老头激动地拉住我的手说:孩子,你其实是我的私生子,我叫李嘉城……
第二天我起得很晚,包子已经走了——她今天得上整整一天的班,我一看表11点多了,项羽已经不在他的加长铺上了,赢胖子枕着一只胳膊,在用mP4玩“大家来找茬”。
我出房一看,李师师系着围裙在弄午饭,围裙兜里放着她的生存秘籍——《家电维修》,这个姑娘不但胸大,而且有脑,每一件电器都是先学会关以后才去开,据说她不到8点就起床摆弄了,也幸亏她心细,那煤气可是刚换的,他们阳寿还有一年,我可就不保了,对了,下次见了刘老六问问他我能活多少岁。
项羽下去跑步去了,在虞姬问题上他虽然是个定时炸弹,但现在还不用担心,刘邦一大早就爬起来,等包子一走就缠着李师师给他放昨天那张毛片。
毛片都被我收起来了,因为其中有一张3级男主的假想敌是李师师。
二傻在做什么我就不罗嗦了。
我发现这些帝王将相居然没有一个是爱睡懒觉的,以前一说他们骄奢淫逸我脑海里就出现“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这两句话来,但现在看那太幼稚了,其实他们才真正是起的比鸡早干的比驴多的第一批白领,科学证明,觉睡少了人的性欲反而会变强,所以有一大帮小姐身份丫头命的统治者(新词叫生产资料占有者)在性的问题上都不太检点:纣王是怎么做的?隋炀帝怎么做的?武则天怎么做的?克林顿怎么做的?佛洛伊德说……
我在李师师的侍奉下喝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咬了根牙签腆着肚子像地主老财一样晃悠下楼,我这的门一直是开着的,一来这地处偏僻没什么生人,二来也没什么能偷走的东西,你看着是还算气派,皮沙发水晶茶几,那东西项羽一次都未必能拿走,就连墙上那艺术画框我都多了个心眼,钉子最后几下是砸歪的,想偷?你得踩着沙发拔半天。
最值钱的是我那台开俩QQ和一个网页就得喘半天的笔记本,这个是锁在柜子里的,我的柜子里还有一套夏天穿的西装,这都是我那个郝老板作(一声)的,有次他打电话给我,很严肃地要我注意公司(我至今不知道他开的什么公司)形象,说什么工作时间不穿正装者格杀勿论。半个月以后他来我这闲逛,事先知道他要来的我穿着笔挺的西服,脖子里养着一圈汗,他一见我就乐了,问我作(还是一声)什么呢,我说这不是你让穿的吗,跟他说了半天,他一拍脑袋:那天我喝多把你当别人了。
现在我有半年多没见他了,别说还真有点想他,要不是工资每月都很准时地打进我帐户,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忘了这还有他一块地盘了。老郝应该是挣了钱了,虽然每次见他总是穿一身脏兮兮的名牌,像个进城拿奖的乡镇企业家,但我注意到同一款衣服从不上身第二次,这说明他要比老潘强,我估计他每年平赚大概在300到400万之间,如果淘换到好东西,那就没法说了。
我忽然想到,其实就算老郝,也养不起那么多人呀。
钱!钱!怎么才能一个月弄500万?让二傻给人平事儿,让李师师去坐台,秦始皇晾摊儿,刘邦传销,项羽什么也不干,我那时候肯定遭人嫉恨,给我留在身边当个保镖(我要这么写你还看吗)?
这时一个很精干的男人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他看了我一眼,用怀疑的口气问:“你是这的老板?”
我嚼着牙签问:“什么事?”对他的居高临下我很不爽。
这个男人把盒子轻轻放在桌上,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我看也没看拿过来直接装进兜。他也很不耐烦地说:“鄙姓陈,这次来是为这个东西,你看看货吧。”
说着把盒盖打开,缎绣里镶着一个很奇怪的白瓶子,如果不是颈子比瓶底要长很多,根本看不出哪边是上哪边是下,除了底子奇特外,基本跟普通的插花瓶一模一样。
“这是……”
“这是一件古董,现在我先请你给行个价,成与不成我们再说。”
我看这姓陈的压得这么稳,反而更加疑心,我摸出电话给老潘拨过去。姓陈的说:“可以先告诉你,这是一件宋徽宗时期的古董……”
我敷衍地点点头,老潘的彩铃响:2002年的第一场雪……
反应过来的我愣了一下,问:“你说什么时候的?”
“宋徽宗时期的。”
我马上挂掉电话,冲楼上喊:“表妹你下来,看看见过这个瓶子没——”
第二十章 奸商
李师师款款走下楼来,要是把围裙系在后面,还真有点公主的意思。
她问我什么事,我指指那个瓶子,低声说:“你看看这个家伙什是不是你们那时候用的。”
李师师很随便地拿起来看了看,姓陈的见她满手油腻,不满地说:“你会看吗?小心点!”
李师师呵呵一笑说:“不就是个听风瓶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姓陈的脸色一变,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李师师却已经把瓶子放回盒子里,撩起围裙擦着手,看着外面的天气,好象刚才看的不是一件古董而是一个长满虫眼的苹果。
我用眼神询问她,她微微一笑说:“东西确实是宋朝的,但这在当时是个普通货色,上不了大台面。”姓陈的肃然起敬说:“想不到这位小姐真的是行家里手,东西既然已经看过了,请给个价儿吧。”
这下我可懵了,瓷器这东西我只知道景德镇和二里窑,后者是我们这一个盛产咸菜坛子的地方。
我把李师师拉在楼梯口,问她:“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李师师说:“我们那时候有钱有地位的人家家里侧屋都有一面镂空的架柜,你也见了那瓶子上下一般细,放在架柜上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微微摇晃,煞是有趣,为了不让它掉下来,它的底其实都是六菱形的——不仔细摸根本摸不出来,然后加上一个一模一样的座儿,这个座儿很薄,放在柜子上看不出来。”
“那个听风瓶做得到是中规中矩,可惜不是什么名匠的手笔,如果是大师的作品,他们一般会把自己的名字浮刻在瓶底,也只能用手摸出来。”
“那这个东西在现代能值多少钱?”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李师师当现代人了。
李师师为难得咬咬牙说:“你先告诉我银子对人民币的汇率(这词哪学的?)。”
这个我哪知道去?我问她:“你们那会猪肉多少钱一斤?”
“我没买过,不过好象是160文一斤。”
“现在16块一斤,不过只有10两——一两银子就按200块钱算吧,你们那会那个瓶子得多少钱?”
“20两银子吧。”
“4000块钱?”我疑惑地说,我怎么觉得一个宋朝的瓶子好象不该这么便宜啊?一个没盖的痰盂也不止这个数吧?
我一拍脑袋,才发现用猪肉做了半天一般等价物的我自己把自己带沟里去了——我忘加那1000年了!
这个李师师可就帮不了我了,她自己还糊涂着呢。我把她打发走,很牛B地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指指那盒子:“这东西的座儿呢?”姓陈的愈发恭谨,说:“座儿是没了,不过能保存这么完好已经很难得了。”
我用“地主家也没余粮啊”的口气说:“那不行——没座儿它只能待在盒子里,没使用价值你懂么,就像羽毛球,拍子再好你没球也白搭啊。”
“那……”
“再说你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名匠做的,这有钱人家里的摆设都上讲究的知道吗,你见有摆招财猫的,见过供加菲猫的吗?”
现在就算傻子也该看出我已经亮出砍山斧,露出了当铺老板的狰狞面目来了,姓陈的微微一笑:“说那么多没用,你给行个价。”
这时老潘把电话打回来了,我又走到僻静地方接起,直接问他:“一个听风瓶现在能卖多少钱?”
老潘吃惊了一下说:“有长进啊,能知道听风瓶这名字就很不简单了,这东西从‘靖康’之变以后就绝迹了,我前年在拍卖会上见过一次,很普通的一个卖了180万,现在的行市,不炒作的话卖200万应该问题不大。”老潘忽然警觉地问,“你是不是另请高明了?”
我笑呵呵地说:“我要另请高明还用你给行价吗?”
“也对。”老潘挂了电话。
200万的好东西呀!
我很沉着地走回来,这时才想起看看这姓陈的名片,名片上只写着私人助理和电话,连下属公司也没有,
我假装推心置腹地说:“陈助理,我和我的助手会了一下意见,觉得您这个还算不错,现在市价大概100万(夸夸不怕,价钱先压一半),按规矩2成抵挡是20万,每年折价也是2成,也就是说您要过一年想赎回去就得给我24万了——这您应该理解,我们把20万存在银行也是有利息的,不能白借给您,不满一年按一年算,如果您要觉得可以接受,我这有合同……”
“不必麻烦,我当死当,就按你说的20万。”陈助理摇头嘲讽地笑笑,“20万——萧经理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我都明白这东西的市价绝不会少于这个数的10倍,我们之所以20万卖给你,一是因为你识货,二就算给贵行的一个见面礼吧,为的是以后长久的合作。”陈助理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文件:“这是转让协议和听风瓶的官方鉴定书,你只要把钱打进我们的帐户,我马上签字。”
我一伸手,他就把一个帐号给了我,我趴在电脑上鼓捣了几下就搞定了,没过几分钟他也收到了信息,他很痛快地把该签的都签了,跟我握了握手说:“跟你合作虽然得很小心,但至少很痛快。”我嘿嘿笑说:“哪里哪里。”
200万买卖就这样被我做成了!按规矩我有5%的提成,加上应该给老潘的2%,我今天赚了14万!要是平时指不定该多欣喜若狂呢,但现在就怎么高兴不起来——14万,再凑一万够养活那些人一个月的,而且我想起来刘老六还没算给他们买衣服的钱,就算让他们真的就像《300》里似的只穿大裤衩,那也得不少钱呢!
其实还有个办法就是我自己凑20万把老郝的钱补上,把这个瓶子黑下来,如果是以前我可能还会YY一下当有钱人以后的感觉,可现在我压根没往那上想,就算有200万,还不够丫们造半年的呢,你要说让我用这200万以钱生钱?
我小强哥虽然理论上掌握了四则运算,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久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夜路走多了总得遇鬼——十把中难免错上那么两三把,所以我酷爱买一块钱一斤的东西,而且只10斤10斤的买。让我用200万做生意去,一个月以后要还能剩一半,你骂我奸商!
第二十一章 阶级,阶级!
不过现在毕竟到手14万,比一穷二白要强,咱小强哥怎么说也拥有着底层劳动人民得过且过的优良品质,小时候没奶也喝过仨月的范特西——粥。
想到这我又开心起来,我抱着盒子跑上楼,秦始皇和刘邦正在用扑克玩拉火车,刘邦这小子学会记牌了,手上使活,不一会就把秦始皇的牌都拉回来了,李师师在看书——真是个好姑娘。
我看了看,发现没什么地方称得上万无一失,这瓶子长得细脚伶仃一副欠碎样,可不能让他们见着。
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沙发后面,在这我要交代一个伏笔,之所以我能从沙发底下抽出板砖来(详情见赢胖子大战荆二傻章),是因为我这沙发有一条腿是断的,现在已经又支上了,下面有10公分的空挡,把瓶子放在这应该是最安全的,就算沙发塌了,那盒子也足够撑得住——这盒子红木的,大概也得几千块钱。
我撅着屁股把东西放好,一起身就见荆轲正躺在床上看我,沙发正好和他卧室对着,我把手指放在嘴上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这个二傻冲我露出了神秘的微笑,表示会意。
我志得意满地下楼,趴在电脑上玩扫雷,QQ一闪,狼头说:“小强,你表妹的另外两张照片经我手都卖出去了,过几天钱到了我就给你打过去。”
现在的我怎么会拿千把块钱看在眼里乎,我回:“算你孙子有良心,我不要了,给你买烟抽吧。”
狼头:“呵呵,有句话我一直没好意思问你,你这个‘表妹’到底和你什么关系——反正我要是给我表妹照相她就不会冲着镜头发骚。”
我大骂:“滚你妈滚你妈滚你妈……”
“呵呵,和你说真的呢,那姑娘要不介意我想给她找个生钱的道儿,我认识香港《花花公子》的编辑,那一张照片要用了那钱可就多了,也不用露点,用手抱住咪咪,拿大腿把那儿挡住,用一张可是上万的。”
我先想了一下那香艳的场景,才回:“你狗日的咋不让你老婆拿根鱼线把黄金点挡住寄过去?”
“哈哈,我老婆怀孕了,就算想当裸替也得等安吉利娜·朱莉和皮特再战江湖之后了。”
这时门一开,隔壁给超市送货的小王进来了,我把电脑合上,小王给我点了根烟,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强哥,你以后要用车说话,兄弟只要不送货,给你当司机也行,不要钱。”我不明白他啥意思,他支吾了半天,坐了一会就走了。
项羽跟小王前后脚进来了,手里提着件什么东西,气哼哼地往楼上就走,开始我没在意,等我看清了他手上的东西简直是魂飞魄散——是他那件黄金甲!
我踉踉跄跄一把拉住他,带着哭音说:“羽哥,你这是干啥去了?”我真怕他告诉我:“某心情甚是不爽,出去杀了几个宵小之辈。”这事他不是干不出来。
项羽情绪很低落地说:“我这件金甲难道真的连一个面包也换不了吗?”我反应了半天,明白了:他肯定是拿这件黄金甲跟隔壁小王做交易去了。
虽然我自打来了这以后一向挺与人为善的,但邻居们都知道我以前是个十足的二混子,最近家里又常来些“不三不四”的人,小王大概以为我是讹上他了,难怪居委会王大妈收卫生费都不敢让她家二闺女来了……
我抓狂地大叫:“羽哥,你就给兄弟省点事吧,你这个东西让懂行的人见了我祖坟也得让人刨了!”
我们的楚霸王抠着指甲,委屈地说“我只想要个面包(饿了几辈子了这是?)……”
“兄弟保证,一定给你买个面包。”
“什么时候?”项羽兴奋地问。
我顺口想说一年来着,后来才想到这么说他肯定跟我翻脸,只能说:“一个月之内。”
项羽把金甲甩到我怀里:“这事就托给你了。”然后上楼去了。
我抱着他的马甲跟着上来,冷汗一层一层的出啊,得亏小王没换呀——我一上楼就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我的心脏在瞬时间就停止了跳动。
那是世界上任何一个文豪也描述不出的恐怖场景。
那是比群尸玩过界里任何镜头都刺激一万八千倍的所在。
那是一个任何人看一眼都会留下永恒阴影的瞬间。
——那支价值200万的听风瓶孤苦无依地倒立在桌子上,看上去都摇摇欲坠的,而荆二傻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正鼓着腮帮子使劲吹它!
赢胖子叉着腰,说:“你不行就饿来么。”
刘邦手里捏了一把扑克,正学着赌神一张一张往过旋……
我跳脚爆喝一声:“你们给我住嘴手(住嘴手——就是这么喊的)!”
他们三个愣了一下,都停住了。
楼板在我这一跳之下微微一颤,那支听风瓶以极其优美的姿势倾斜,像个一心要殉情的姑娘一样义无返顾地掉下桌子,我一个恶狗扑食凌空补救,瓶子的边擦着我的手指掉在地上。
“啪——”碎了。我爬在地上,欲哭无泪。
所有在场的人都报以热烈掌声,刘邦说:“还是强子有办法。”秦始皇说:“要丝(是)饿跳,它早就哈(下)气咧。”荆轲意犹未尽地说:“你再给我找一个来。”
我在地上静静趴了一会,总结了一下前半生的经历,9岁那年我确实把隔壁小朋友的木头手枪扔厕所里了,可那是他先拿沙子扬我们家玻璃来着;初二的时候我是把一个不问江湖的好学生揍哭了;谁让他告老师我抽烟来着,没认识包子以前,朋友请洗了几回澡,这也不至于受这么大迫害吧,就算我是八国联军侵华留下的后裔,命运也不该这么不公正地对待我吧?
现在那个瓶子到底能卖多少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实打实地花老郝20万,现在我已经从负资产486万直接成了520了。
我脸红脖子粗地冲他们喊:“你们知道那东西值多少钱吗——200万!”我想就算他们以前都是有钱人,多少也该感到惭愧吧,可他们都没往心里去,秦始皇还和刘邦讨论了一下200万能干什么,得出的结论是:什么也干不成。然后他们鄙夷完我就各干各的去了。
阶级啊,这就是阶级啊!万恶的封建主他们骄奢淫逸,他们鱼肉百姓,他们骑在人民头上拉屎撒尿——这个有点恶心就不说了。
就算善解人意的李师师也没意识到200万对我意味着什么,在她眼里那个瓶子不过是个20两银子、上不了台面的货色,她很小心地把瓶子碎片收集起来,我正准备感动一下呢,她说了一句很气人的话:“别把脚扎了。”
我崩溃,我无语,我泪奔,我真想自杀性地跟项羽掐架索性让他把我捏死算了。
这时一个俊朗的年轻人顺着楼梯走上来,穿着一件白底浅蓝色花纹的衬衫,像张大水印似的,头发打着着哩很精神,他扫了一眼众人,问:“谁叫小强?”我没好声气地问:“什么事?”
“刘老六让我来的,我是小强的客户。”
我当时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想别的,只是对“刘老六”这三个字无比过敏,我手一挥,扯着嗓子喊:“老子不干了——滚!”
这个年轻人一点也没生气,笑呵呵地说:“不干可以,那500万可就挣不上喽。”……
第二十二章 金少爷
其实我现在对500万这个数字已经不那么感兴趣了,因为现在我已经欠了520万——
我早应该看出这个小伙子肯定不是古代客户,他的着哩打得比我专业,衬衫第一个扣松开,露出好看的巧克力肤色,颈子里还戴着一块时尚的士兵牌,更重要的是他手上戴着一块百达菲丽,手上还捏着一枚激光钥匙——车钥匙。
这时李师师已经打扫完地上我那200万的垃圾,来到客厅一看有个生人,礼节性地冲他笑了笑,回房间看书去了。
这小子两眼直勾瞅着李师师,我咳嗽了一声,看在500万的份上和颜悦色地说:“你是怎么回事?”他这才回过神来,恢复了潇洒自若的样子:“我们下去谈。”
一下楼我就见一辆屁股很翘的双排小跑停在我门口,水印小子坐下来开门见山地说:“我是你的客户,只不过有点特殊。”
“哦?你是什么情况?”
“今天是6月12号,5天以后——也就是6月17号,各大报纸头条都是同一则消息:电影大亨金廷的独子金少炎车祸生亡,年仅24岁。”
我听得满头雾水:“啥意思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金少炎,5天以后死在车里那个倒霉鬼——”
我一出溜差点栽在地上,我把烟灰缸往这边拉了拉,心惊胆战地说:“你是人还是鬼?”
金少炎笑道:“你别怕,你要砸我一烟灰缸我照样头破血流,其实你也不是没见过我这种人,你说秦始皇和刘邦是人还是鬼呢?”
这小子居然知道这么多!
他继续说:“死也就死了,谁知道我到了阴间以后他们才发现把我的阳寿弄错了,我不该死。”
“你的也弄错一年?”我心想这小子挺倒霉的,折腾半天还能再活一年,要是有人告诉我我只能活一年了,我估计我连一天也过不好了。
“错的有点多,判官把7看成2了,我还能活50年。”
“恭喜你呀,人生70古来稀,呃……你不会在我这住50年吧?我抽烟喝酒还纵欲过度,绝对活不过你——我认出你来了,你经常上杂志,你就是那个……”后面的话我没说。
“我就是那个花花公子,据那些记者们说我和每一个新出道的女明星都有一腿。”他浑不以为然地说。
我越听越糊涂,说:“我到底能帮你什么?”
“你得救救5天以后的我,你现在看见的我其实是5天以后的我,而现在的我刚从香港赶回来,因为5天以后是我祖母80大寿。”
乱,太乱了!我急忙用手势制止了他说下去,我说:“对不起你慢点说,我智商只有80多——你是说我现在看见的你是到过阴间被复活过的你,而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你刚从香港回来,我现在要赶去机场,甚至能看见他?”
金少炎笑着点点头。
我说:“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不亲自去救你自己,他只要一看见你不就什么都明白了,你俩比亲兄弟要亲多了吧?”
“他信不信先不说,我们用的其实是同一个身体,现在的我只要一见到他——或者说一见到我自己,现在的我就会变成隐形人,他既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因为这件事情的紧急和特殊,阎王才会安排我加塞到你这,寻求你的帮助。”
“那具体说我该怎么帮你?”
“很简单,5天以后你只要阻止我上汽车就行了。”
“阎王为什么不直接在5天以后把你的灵魂送回到你的身体里让你复活?”
金少炎笑着说:“理论上他是可以做到的,只是撞完车之后的我脑袋跟萨其马一样了,要让我继续活蹦乱跳大概会死更多人,而且……”金少炎爱惜地摸着自己俊美的脸庞说,“而且那样活着我宁愿去死。”
我以后再也不吃萨其马了!
我说:“事情我已经搞清楚了,现在该说说你帮我的事了,在我的客户里,你还是第一个来自未来的,虽然只有5天,你是不是要告诉我5天以后体彩的中奖号码?”
金少炎笑着说:“那些东西我可没兴趣,其实500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他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地提醒我。
我一拍脑袋:二B了!500万对金家确实连九牛一毛也算不上,何况老金家千顷地一棵苗,这500万可以说买的是他们全家族的前程。
我说:“我没问题了,钱等你过了17号再给我?”
“不可以,17号一过12点,现在的我就会和现在的他合二为一,不过关于阴间以及和你接触的这段经历会被清理掉,你的钱我会在这几天陆续打给你的,条件是你必须先做到几件事情。”
我置疑地说:“说白了你是一个见不得正主的傀儡,你哪来的钱给我?”
金少炎哈哈笑说:“看来你的智力连80也不到,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卡上的密码?”他说,“门口的车,手上的表,还有我这身行头,都是我刚刚才买的。”
我纳闷地说:“你小子还是悠着点花吧,现在那个金少炎发现卡上少了钱,改了密码怎么办?”
金少炎嘿嘿一笑:“你为什么老把我和他分得那么清楚,你别忘了我们本来是一个人,就算他怎么改,也逃不出我的思维,而且5天以前的我根本就是个二世祖,反正我从来不去算花了多少钱。”
我也乐了:“说吧,你想我干什么?”
“首先,你得和现在的我——哦不对,是12号的我成为朋友,为17号的营救工作做做铺垫。”
“那我可没工夫,跟你说吧,楼上那个斜眼儿是荆轲,胖子是秦始皇,长得特猥琐那个是汉高祖,你旁边那大个儿是项羽,这么一家子人我能走得开么,这样吧,5天以后我不让你开车就行了,你要实在寻死,我拿板砖把你拍那,受点伤总比丢了小命好吧?”
金少炎有点发傻地说:“那胖子居然就是秦始皇?我还以为那是你二舅呢,你就让满屋子的皇帝跟你挤在80平米的小地方?哦对了,那个女孩是谁呀?”
我警觉地说:“那是我表妹。”纨绔子弟和京城名妓虽说挺般配,可李师师不是决定从良了吗?再说过几天浪子燕青就要来了,要让这兄弟知道我做龟公,把跟他关系暧昧的干姐姐又派出去接客……不说别的,估计现在的柔道冠军和跆拳道7段啥的他一只手就能打八个,而且听说他和李逵那个二杆子关系不错。
金少炎揭过话题说:“其实你和‘我’打好关系对你也有好处,我说句话你别介意,你以后好象很需要我这么一个挥金如土的败家子在经济上支持你。”
“溜须拍马的事——”我叹了一口气说:“为了500万,我就干一回吧。”
逼着别人巴结自己,金少炎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他说:“其实你也不用感到为难,有我帮你,你想玩死他都易如反掌。”
我心想:这小子对自己可够狠的。
他说:“我先把我活着时候和死以后的电话给你,再告诉你点注意事项,这5天之内,你什么时候能和我成为朋友,我就把一半钱给你……”
我跟他说:“咱们以后管17号以前的你一律称为‘他’好吧,要不听着太乱了!”
金少炎在一张纸上噌噌写着,然后撕下来给我:“我最后还有一个请求——我晚上能请你表妹吃饭吗?”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别忘了你的萨其马脑袋。”
第二十三章 这是为什么呢
我拿过那张纸,见上面写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我也没仔细看,直接编了一条“你猜我是谁”的短信照着纸上的号码发了过去,金少炎笑说:“他本来是不习惯发短信的,不过我猜肯定会回……”
这时短信回:“宝贝?”
金少炎看都没看一眼说:“宝贝!”
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说:“那我该回什么?”
“你就回:就是宝贝,然后约个地方和他见面。”
“你……他会去吗?”
“绝对会,你先甭搭理他,让他自己找你。”
我指着他说:“你小子就不怕遇上诈骗团伙?”
“我从小受过不少专业训练,一般人七八个近不了身,所以才让你用这种办法接近他。”
靠,我第一次希望燕青早点来了。
金少炎伸个懒腰说:“你要不反对我想请楼上的各位吃个饭,毕竟我也算半个东道,看着一帮皇帝每天吃方便面,挤集体宿舍,我都过意不去,来一趟不容易,让他们见见这浮华世界吧。”
这个我到是没什么意见,这么多人的饭本来就不好弄,包子又上晚班,这帮人连富太路都逛过了,这个城市也就没什么地方不能去了。可是包子怎么办?
金少炎听完情况把钥匙扔在桌上:“接去。”他可能从来没想过世界上还有请假这一说,像他这样的公子哥儿有很多到不是不够善良,是被惯坏了,根本考虑不到别人——请假了全勤奖不就没了?
我说:“他什么时候才回我短信呀?”
金少炎看看表,说:“晚上8点准回,但你不用理,吊着他,等明天再说。”金少炎站起身,总结说,“人要不死一次,很难知道自己贱在哪——我上楼和他们聊会行吗?”
我点点头,对这个5天以后就会失去这些记忆的人,不用设防,我嘱咐他:“别和项羽说虞姬的事,赢胖子,哦秦始皇还不知道刘邦是谁,你别说漏嘴就行了。”
后来我发现我的担心纯属多余,水印小子对几个老古董根本不感兴趣,我上楼才发现他坐在李师师跟前,把那本《一生必看的600部电影》拉在自己膝盖上,俊男美女,合看一部书,旁边放着轻音乐,那场景比韩片还韩片,不过我知道这小子主要目的是想拍日片。
金少炎指指点点,说这是怎么怎么回事,那是在哪拍的,他还到过拍摄地,开始还说的挺好,但很快从《阿甘正传》过度到《本能》了,一只胳膊也悄悄绕到了李师师背后,我扬着嗓子喊:“羽哥——”
项羽低着头进来了,我指着金少炎对他说:“你要开这位公子的坐骑,回你老家连个把时辰也用不了,你让他教教你。”
项羽问我:“比面包如何?”
我说:“光一个轱辘就比面包跑得快。”
项羽两眼放光,二话没说夹着金少炎就出去了——再让你小子泡我的……呃,我屋里的妞。
李师师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讪讪地说“我是为羽哥着想……”
李师师呵呵笑说:“这世界上最快的车也不能把他从2007年送回到公元前吧?除非能超过光速,使时光倒流。”
我惊得直翻白眼,这妞已经连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都研究过了,相对论我还是看了《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才听说的。
“那位金少爷不像是坏人,而且挺见多识广的。”
“那什么样的才算坏人,把扇子插脖领子里提着鸟笼子的才算?见多识广还不容易吗,你强哥要是有钱,打发美国人把你送月亮上跟嫦娥姐姐聊天去,哥跟你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这番掷地有声的无产阶级狐狸理论好象对李师师造成了一定的触动,她呵呵笑说:“我同意你最后一句话的前半句。”
哎,小学时候《思想品德》课本别扔就好了。
这时金少炎又回来了,后面跟着满脸沮丧的项羽,金少炎笑呵呵地说:“项大哥的身高,我那车坐不进去。”他回头冲项羽说:“没事,项大哥,我送你辆悍马,绝对没问题,实在不行咱让厂家定做。”项羽搂着他的肩膀进了睡觉那个屋:“什么马?性子很烈是吗?”
……
哎,想不到英名赫赫的西楚霸王这么快就被金钱腐蚀了,看来钱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话说钱财乃身外之物,话说富贵不能淫,话说历史上一位高僧说了一句大俗大雅大智若愚大象稀声的话:钱就是一堆屎。
我啥时候才能拥有很多堆屎呀?
就听那屋说:“赢大哥喜欢摄影是吗,我送你一部数码相机吧。”秦始皇举着刚刚照完像的mP4探出头问我:“强子,撒(啥)丝(是)个数码相机?”
我跟他说:“不能听歌,不能玩游戏只能画画的mP4就是数码相机。”想邀买人心,没那么容易。
秦始皇:“歪(那)饿不要。”
金少炎:“原来赢大哥还喜欢玩游戏啊,那简单,从任天堂到索尼我送你套珍藏版。”
金少炎索性各屋转,对荆轲说:“荆大哥的爱好到是很特殊,我只能送你一套独立音响了。”
当金少炎问到刘邦的爱好时,两个人交头接耳,一起嘿嘿坏笑,金少炎说:“那我介绍几个小女星给刘大哥?”刘邦又不知道跟他说了句什么,边说还边看我,金少炎也看着我笑,频频点头,他走过来跟我说:“刘大哥说他只喜欢包子,我要给他介绍女人,他说长得不如包子的不要。”他好奇地问,“包子是谁,长得很漂亮吗?”
我说:“很难用漂亮不漂亮来形容她,只要是男人,见到她没有不发呆的,还有——包子是我女朋友。”
金少炎悠然神往地说:“能让汉高祖痴迷的女人,可以想象——那她和你表妹比谁更漂亮?”
我说:“借用刘邦的原话,那叫天上地下。”
金少炎满脸的艳羡:“你真有艳福,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
我嘿然:“你晚上就能见到她了,如果你喜欢,可以随便泡她,我要跟你急我是你孙子。”我本以为这小子会满心欢喜,谁知金少炎竟郑重地跟我说:“你太不知福了,这么好的女人你应该认真爱她。”
我苦着脸说:“等你见到她的人以后就会后悔这么说了。”但他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我金少炎虽然不是什么好鸟,却绝不干夺人所爱的事,你放心,不管你女朋友是多倾国倾城的美女我也不会动心,就算动心也不会动手。”
这小子比刘邦懂事,知道有主的干粮不能碰。
晚上8点的时候,金少炎隔几秒看一下表,说:“那些一线明星我也没这么等过。”9点过一刻的时候,金少炎不耐烦地说:“你认识他们老板吗,打个电话。”
笑话,我怎么会认识?包子她们老板可是拥有3家连锁包子铺,月入过10万的企业家啊。据说人家在停车场一次给10块钱都不带找零的,啧啧,多大的气派。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给包子打电话想告诉她别在店里吃饭,电话响了两声直接挂了,我趴在窗户上一看,包子果然已经到楼下了,金少炎听说,趴过来一看,赞道:“光这身材就是我见过最好的。”
我眼看着包子进了门,金少炎跑下楼去。
安静……可怕的安静,想象中的惨叫声为什么还没出现?
又过了一会包子自己上来了,她疑惑地回头,跟我说:“楼下那个是你朋友?犯什么病了?”
我下楼一看,金少炎正左右开弓抽自己大嘴巴子呢,边抽边说:“我正在做梦,我看到的都是假的……”我过去拉住他,金少炎带着哭腔说:“从我出车祸到下阴间,再到来了你这,我一直都保持着乐观,可是从刚才见到你女朋友那一刹那,我对这个世界失望了。”
“没那么夸张吧?”听见别人这么说自己女朋友,我也有点怒了。
金少炎一把拉住我:“你别误会,比她丑的有的是,可是身材比她好的我确实没见过,这世界真不公平,只要她比现在稍微漂亮一点,我立刻做主签下她。”金少炎痛苦地呐喊了一声,“这是为什么呢——”
第二十四章 就着果酱喝茅台
我问金少炎:“你准备领着他们去哪吃?”
“醉八仙?”金少炎马上就自己否定了:“那里全是复古建筑,他们应该不会感兴趣。”我补充说:“就是,那里的服务员肯定不会见人就跪,赢胖子要灭人九族或者刘邦要人家侍寝咱就被动了。”
金少炎说:“五大菜系你挑一样吧。”
我很有启示性地说:“有没有跳出这五系以外的地方,让他们一见之下就觉得不一样,充分享受美食的前提下还得压得住他们,别一有人侍侯着又觉得自己是皇上了。”
金少炎想了想说:“那只能吃西餐了,有家叫恺撒的法式西餐很正宗。”
我说:“不过我好象听说那是要提前48小时预订的。”
金少炎笑了笑,哎,我脑袋锈逗了,才想起所谓的规矩又不是给他这种人定的。
我们在楼下刚磨蹭了一会,秦始皇已经拉着队伍冲下楼来,他已经听说有人要请吃饭了。
金少炎拿出电话,发了一会愣,对我说:“抱歉,我不能找车队来接,因为‘他’刚回家……”
“打的呗。”我很自然地说。
金少炎失笑道:“打的?你不会让我打的去恺撒那种地方吧?”
我说:“那还有个办法就是我亲自开车咱们去。”金少炎点点头,我冲包子一努嘴,包子已经直奔小王家去了。
见包子走了,金少炎跟刘邦说:“刘大哥,按照你的条件兄弟很为难呀……”
过了几分钟包子拼命按喇叭,原来是金少炎的法拉力小跑把路堵了,他刚一拿钥匙,项羽不耐烦地走出去,端起小跑站在台阶上,等包子过去以后又放回到原来的位置。项羽爱惜地摸着面包车的后屁股说:“还是这车合我心意。”
金少炎心惊胆战地摸着面包车后面脏兮兮的标志,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金杯?”我挥挥手说:“你要觉得实在丢人,出了街有家人民银行,让羽哥把徽标摘下来挂上,就说这是奔驰新出的大型商务用车。”
金少炎回头看看李师师,见她笑盈盈的不以为意,这才老大不情愿地钻进去,包子是刚刚才知道那辆法拉力是金少炎的,悄悄跟我说:“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
我真想告诉她我一下午赚了200万——一跺脚又没了。
在恺撒的停车场停车的时候,一辆本田阿库拉豪华车跟我抢道,被我一脑袋别得差点撞在一辆蓝博基尼上,妈的日本车也敢跟老子抢道,老子的金杯就算撞得剩个方向盘半小时之内就能配齐了,我把你前灯蹭破你就哭去吧!
车童见一辆听声音就早该报废的面包车愣头愣脑地撞进来,忍着笑走过来对我说:“先生,对不起,我们这不是停车场。”我指着周围一个比一个威名赫赫的标志说:“那这些都是什么,牲口?”车童把报话机按得嗤嗤响,看样子是想叫保安了,金少炎在后座上有气无力地说:“我们是来消费的……”
车童无意中扫了他一眼,立刻惊叫道:“金少?”
我们下了车,引来一片惊讶的目光,项羽刘邦他们扬扬得意,因为面包车在一片车海里确实显得人高马大,气势咄咄,很迎合他们虚荣的心理,我估计项羽吃完这顿饭就再也看不上别的车了。
那些人几乎要围观我们到不光是因为我们开了一辆面包车来,还因为我们不光开了一辆面包车来,而且——我们超载了。他们亲眼目睹了某广告里的画面:从一辆车里不断地走出人来,男男女女形形色色,当最后无比高大的项羽下了车以后他们几乎要报以热烈的掌声。
我把挂着指甲刀挖耳勺的车钥匙扔给车童,迎着“衣衫不整谢绝入内”的牌子大步流星走了进去,别忘了我们家包子也是搞餐饮的,而且具体负责这一块,据她说只要你不穿拖鞋,门迎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果然,两个身高都一米九以上的门童只能大眼瞪小眼地看我们鱼贯而入,也可能是被我们的气势唬住了。
领班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能来到里面,就已经英雄莫问出处了,就算是个要饭的也得陪着小心。训练有素的领班带笑给我们来了一个半躬,我赶紧跟他说正事,我真怕赢胖子喊“平身”啥的。
我跟领班说:“给我们找一包间吧。”
领班笑眯眯地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不设包间,请问您预订了吗?”
这时金少炎狼狈地从后面挤过来,手里还捏着钱包,大概是刚给完车童小费,领班惊讶地说:“金少?”看来金少炎在这从上到下基本都是熟人,从都不叫他先生这一点上都透着那么亲热和讨好。
金少炎擦着汗说:“安排我们入座吧。”我们这群人站在人大厅里确实很有喜剧效果,尤其是荆轲和穿着格瓦拉的项羽,我听见离我们最近的一桌人议论我们:都是搞行为艺术的……
领班大概很能体会金少炎此时的心情,把我们安排在了相对僻静的一个角落里,等坐定,一个金发碧眼的法国姑娘拿着菜谱走过来时金少炎才终于恢复了自信和从容,他先用法语说了声谢谢,他转向我们,说:“开胃酒要什么?”
我说:“不需要开,我们就早上10点喝了一碗粥,现在的胃是一马平川沃野千里,整扛饿的吧。”
我就眼睁睁看着金少炎打着着哩的头发一根根耷拉下去,李师师接过菜谱翻着,对法国妞说:“一份8成熟的牛排,半份鹅肝,一份意大利通心粉。”然后把菜谱递给了包子,包子为了不露怯,说:“我跟她一样。”
李师师也不知道跟哪部电影学的点菜,菜谱轮到我手里时,我看看满桌人对法国妞说:“我们就这么多人,你看着上行吗?反正把你们的好东西都摆上来,除了果子狸其它都来一份。”
金少炎郁闷地说:“就按他说的办吧,上一瓶82年的红酒。”
哇靠,传说中的82年的红酒,老见电影里的人牛B烘烘地这么干,据说82年那年葡萄欠产,所以红酒匮乏,但奇怪的是大家喝了这么多年,这82年的红酒怎么就喝不完呢?
秦始皇熟门熟路地说:“再拿几双一次性筷子。”上次吃炒饼学的。
也不知道法国妞听不太懂中国话还是认为这是中国式的幽默,只是微笑地看着我们,在得到金少炎确认后离开了我们。
再上菜的时候就换成了土生土长的中国妞,烤鸡一上来众人纷纷上手,金少炎和李师师刚把刀叉举起来就见所有盘子里一排鸡肋骨在原地转悠,生菜上来时荆二傻灵机一动,一叉子全穿起来,旋进嘴里,跟吃棉花糖一样。
这时侍应夹着红酒来了,礼貌地问金少炎:“要试酒吗?”项羽一把抢过来,闻了闻说:“这酒没香味。”倒了一杯一口喝干,很门清地说:“你这可乐放馊了吧?”然后问我:“咱们上次喝的什么?”
我说:“三粮液。”
项羽跟侍应说:“你给我们上3瓶三粮液。”
没等侍应说话,金少炎掏出一叠钱塞给他:“我知道你们没有,想想办法吧。”侍应哭笑不得地走了。
金少炎这小子大概是练过瑜珈,干完这件事以后直接把脑袋藏到脚后跟去了。
包子也知道丢人了,笑道:“你们怎么到哪也这么闹啊,我听说这家餐厅真的是一个法国人开的,你们这么干就不怕给中国人脸上抹黑呀?”
我说:“已然干了就啥也别说了,他们法国人拿刀叉吃包子他们怎么不嫌丢人,真正的贵族是什么知道么,不是装逼,是牛B。”
笑话,跟我说贵族,在座的除了我和包子,那都贵得没法再贵了,再说三粮液都要了,再绷着也不合适了。
不一会侍应端着一个盘子上来了,金少炎的钱纹丝没动,他跟我们说:“我们法国老板听说了金少的要求,对各位这种中西结合的吃法很感钦佩,特地把自己珍藏的两瓶极品茅台送给大家,希望你们吃得开心。”
这就是中国国情啊,我估计我们要在法国这么干,早就让人客客气气地“请”出去了。
金少炎一听这人已经丢到法国人那去了,索性噌一下从桌下钻出来,撸胳膊挽袖子,抓起一瓶茅台挨个倒酒,说:“今儿就是今儿了,咱就就着果酱喝回茅台吧。”
我有点喜欢这小子了。
后来我们索性要了筷子,82年的红酒和茅台兑着喝,吃了一肚子龙虾蜗牛和菜叶子,桌子上要能放个火锅就完美了。
吃得正哈屁的时候金少炎去了洗手间,他刚离开几秒钟,一个俊朗的年轻人扶着一个漂亮女人的腰从门口走了进来,我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他”——另一个金少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