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新出版的吕新作文集长篇部分的第5篇。
小说讲述了一个16岁少女寻找父亲的故事，通过四个不同的叙述者将“父亲”孙渡模糊的一生断断续续地拼接起来，最后通过少女所作的诗歌和最后一位叙述者将她的迷茫与最终的命运也一并展现出来。故事如同一个圆，少女辗转各地寻找父亲无果，最终回到了生活的原点，顺从了上山下乡当知青的时代号召，重复着父亲为革命洪流淹没的命运。
少女找到的第一位叙述者已经成为一名首长，他和孙渡曾是一同出国留学的同学，他学的是戏剧，孙渡学的是哲学，他们被一名叫贾道名的同学的激情演讲感召回国参加了革命。及至两人再次相见时已是日本刚刚投降之后，那时叙述者已经是团级干部了，而孙渡却因为一些哲学言论被审查，两人见面时孙渡畏畏缩缩地就像一个罪犯一样。那次分手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而最可笑的是那名充满革命激情的贾道名同学甫一回国就被敌人抓到成了汉奸。
少女告别首长后来到了向阳农场，她找到的第二位叙述人是当年和父亲一起在农场里养猪的。他们两个都是历史上不太“清白”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被下放到这里关押劳动的。在这位叙述者口中，父亲孙渡在农场已经被化名为黄晟，而他也确定这个叫黄晟的和他一起养猪的人就是少女的父亲。他向少女讲述了黄晟在农场里吃的苦受的累含的冤。他记得有一天半夜，父亲被一辆汽车带走，自此这个叫黄晟的人就杳无音讯了。
少女的第三站是一所新华书店，叙述者是一个叫晏永贞的书店管理者，在他口中，父亲已经化名为“白莽”。他告诉少女，他和孙渡同是地下党战友，他们一起在一所书店中为党搜集情报，受一个叫老赵的人领导。宴永贞向少女讲述了她父亲做地下党为组织收集情报时的许多历险故事。在日本即将投降的最后一次任务中，父亲为了掩护一位领导不被暴露，主动现身去吸引敌人抓他。而自那以后，老晏再也没有见过父亲，但他坚信，白莽肯定还活着。
第四位叙述者口中的父亲已经化名为“刘高张”，她现在已经是一位女领导，她和少女的母亲黎锦书很熟，因此她讲述了少女母亲和父亲“刘高张”结合的那段历史，在她的眼中，少女的父母不应该只想着儿女私情而轻视了组织大事，在大家都在热情高涨地革命的时候不合时宜地向组织提出结婚的申请，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在她眼中，革命是第一位的，而少女的父母太小资了。她这里依旧没有少女父母最终的音讯，她劝少女放弃寻找她的父母，去安心地工作、生活，等候组织的召唤。少女的寻父之旅就此结束，她遵从组织安排，成为了一名下乡知青。
小说结尾，少女参演了《兄弟开荒》和《夫妻识字》两部舞台剧，而这正是她父亲当年在革命根据地求演而不得的两出戏，这一细节的前呼后应，将两代人的不同命运置于同一层面进行对比，时空变换，却依旧无人幸免。小说的真正主人公孙渡自始至终未能以正面示人，我们甚至无从得知他的真实姓名，然而他一直作为潜在叙述者隐含在小说最深处，我们看到了一副模糊、扭曲，不断幻化但真实存在的面孔，一位投身革命又被革命抛弃的知识分子的悲剧命运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