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街头天津甘栗店
栗子是中国最普遍的零食,天津人也都把栗子当成本地小吃。不过,“天津甘栗”这个词,在中国的知名度却远不及日本。“天津甘栗”纵贯二三次元,在日本街头随处可见;《蜡笔小新》中出现过“天津甘栗”,《乱马1/2》里面还有一套武功“必杀天津甘栗拳”。为何“天津甘栗”会名满东瀛?一方面,从中国运到日本的栗子最初就是从天津口岸出口;另一方面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日本卖栗子的老字号“甘栗太郎”是从天津日租界起步的。
蜡笔小新中的天津甘栗
日本动画片中的纯栗子巧克力
中国人很早就有吃栗子的习惯。西晋诗人陆机在《毛诗草木鱼虫疏》中称:“五方皆有栗……唯渔阳、范阳栗甜美长味,他方悉不及也。”范阳约在北京和保定北部,渔阳在密云。清初嘉兴文人周筼在《析津日记》中写到:“苏秦谓燕民虽不耕作而足以枣栗,唐时范阳为土贡,今燕京市肆及秋则以炀拌杂石子爆之,栗比南中差小,而味颇甘,以御栗名。”这段话翻译成白话就是——战国时期苏秦说京津冀一代百姓足以以枣栗充饥,过去栗子是贡品,后来市场上都是卖糖炒栗子的。
华北地区的栗子主产于燕山山脉、长城脚下河北省境内的遵化、迁西、兴隆、宽城等地。天津栗子产地集中在蓟县小港、小营等乡。北京良乡周边山区也生长大量栗树。《迁西县志》也有记载,板栗“邑境产量最富,行销最远,为邑产大宗”。清末,迁安县(今迁西县)便有板栗经天津口岸出口日本、新加坡。
日本《中国物品传入日本的故事》一书记载,华人李金章1910年开始在东京闹市浅草地区销售板栗。1914年毛利、千疋铺、北泽重藏等在东京销售糖炒栗子。北泽重藏,就是现在日本“甘栗太郎”本号的创始人。
北泽家族原本在日本长野县山中经营小规模造酒业。家中长子北泽重藏,不甘于继续像祖辈一样生活,于是带着弟弟北泽千代藏到中国闯荡。他在中国做过很多生意,但最终没赚到什么钱。沮丧之下,他想回日本。途经山海关车站时,偶然见到卖糖炒栗子的,便宜得像白给一样,买来品尝,个大皮薄,口感软糯,还有种特殊的甘甜。想起在日本时也吃过栗子,不好剥皮,入口有股涩味。北泽重藏突发灵感,何不把中国的栗子引进到日本?
日本街头天津甘栗小店
日本甘栗太郎
1914年,北泽重藏在东京本乡区开了一家专门卖栗子的小店,用类似桃太郎的形象作商标图案,定名为“甘栗太郎”。在这之前,糖炒栗子一直都是食品店的附加生意,“甘栗太郎”是第一家栗子专卖店。顺便说一句,天津过去卖栗子,都是冬天在干鲜果品店门前垒个炉灶,架起铁锅炒栗子。后来天津的“小宝栗子”,也是以专营糖炒栗子起家,后来发展到产地直接进货,和“甘栗太郎”差不多。
北泽重藏的弟弟北泽千代藏在北京殖边银行工作。北泽重藏一个人忙不过来,便让弟弟辞职,与哥哥联名开设了北泽洋行,办公地点位于天津日租界。
过去的天津日租界
过去的天津日租界
划定于1898年的天津日租界,是近代中国五个日租界(天津、汉口、苏州、杭州、重庆)中面积最大的一个。这一地区曾是位于英法租界与天津老城之间的一片沼泽,东临海河,东南沿秋山道(今锦州道)与法租界相连,南抵墙子河(今南京路),西至老城厢南门外大街,北起东南角闸口沿旭街(今和平路西段)到福岛街(今多伦道)。1903年,日租界正式开始进行浩大的填筑沼泽工程,数年后,一片日式风格的街区拔地而起。随着天津日租界的发展,众多日商在天津从事进出口贸易。天津交通便捷,铁路、内河汽船、远洋轮船都非常发达。所以北泽重藏选择天津为基地,做板栗贸易。
1915年,天津的北泽洋行开始在迁安(今迁西)一带收购板栗出口日本。当时主要有两种运输方式,大部分是用船经滦河运到滦州,再转运到唐山、天津、北京;小部分用马车或驴驮沿着喜峰口、三屯营、林南仓一线运抵天津。当时迁西板栗都是从天津海河口岸出口运到日本,所以至今仍被日本人称之为“天津甘栗”。
日本街头天津甘栗
1920年4月,北泽洋行在天津日租界淡路街(今甘肃路)开了一家小店,这是天津第一家“甘栗太郎”贩卖店。后来这家小店搬到曙街9番(今鞍山道嫩江路交口),这条街上集中了日本料理店、酒肆、旅馆,声色犬马,纸醉金迷。随后又在宫岛街29番地(今鞍山道新疆路交口)、桥立街(今福安大街)、旭街87番(今和平路)、福岛街(今多伦道)等多处设有“甘栗太郎”分店或者经营摊位。哥哥北泽重藏负责日本本土的小店,弟弟北泽千代藏主要负责海外业务。几年之后,除了日本本土和天津日租界,在北平、大连、鞍山、上海、青岛、济南、奉天(沈阳)、承德等地也都开了“甘栗太郎”的支店。
北泽重藏去世后,甘栗太郎在1956年进行重组,采购负责人柴源一郎成立了株式会社甘栗太郎,而北泽家族则以甘栗太郎本铺之名存续,两家各自传承至今。“天津甘栗”的名字也在日本流传下来。(文:何玉新)
过去的天津日租界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