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固国 图片/来自网络
张二嫂子留着短发,长得高高的,胖胖的,一看就有把力气。男人在的时候,她跟着打下手,做钢筋工。两口子起早贪黑,可没少挣了钱,别的不说,就家里盖的那三层小洋楼,就让村里好多人望尘莫及。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小工地,安全防范措施不到位,一根钢管从楼上掉下来,偏偏砸中了二哥。想也没想到,仅仅这一下子,就砸中了要害,人说没就没了。
家里没有了男人,就跟天塌下来一般。可是,日子还得过下去,“坐吃山空立吃地陷”,她为了两个未成年的儿子,也是豁出去了,咬着牙,接着到工地上班。
这个时候,没了凭借,再干原来的钢筋活,也不现实。“寡妇门前是非多”,即使有男劳力单干的,也不会喊她打下手,不仅要考虑收入分配问题,还要考虑影响。
包工头老王,很同情张二嫂子,就安排她去伙房做饭。活轻,当然收入也低。女人一合计,这样不行,两个男孩子大了,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就家里那些积蓄,怕时间长了也经不起折腾。她看到装卸砖的地方人手不够,于是自告奋勇,到那儿干活。
装卸砖,凭的是力气,还脏,干这活的,几乎全是男人。张二嫂子顾不得那么多了,顶着手巾,穿着围裙,拿着夹子,跟着干活。她把一摞摞砖,用夹子夹着,每五块砖为一组,从车上放到地上,依次摞起来,垒成砖垛。
真是累,开始的时候,张二嫂子也不适应。沙沫、尘土弥漫,常迷了眼睛。她干脆用手巾包了大部分头部,只露着眼睛。随着用嘴巴大口喘气,裹着的手巾也是一起一伏。
不大一会儿,她就汗流浃背,膀子疼,手上也起了燎泡,还想呕吐,但是,为了生活,只能强忍着。自己心里也明白,咬着牙坚持下去,慢慢就适应了。
几天过去了,张二嫂子也学着那些男人,头上卡着遮阳帽,戴着墨镜和口罩;手套也换成了粗线子的,耐磨。本来,她就缺少男人的温柔,干了一段时间这样的活,更男性化了。说话大声大气,还粗鲁;托起地上的一大桶凉水,张开嘴,就向嘴里灌。
累极了,过去滴酒不沾的她,也会打开啤酒瓶子,举过头顶,昂起脸,张开嘴,“咕咚咕咚”一阵子,多半瓶啤酒下肚了。力气活很锻炼劲头,张二嫂子也忍不住在人前露一手,扎开马步,搬起四十多块砖,不在话下。
开始的时候,男人们不愿意和张二嫂子在一块干活,毕竟是女人家,力气不行;看着个子高,和男人一比,还是矮子。仔细想想,吃亏就吃亏吧,还怕落影响,大伙在一块干活,难免肢体接触,何况对方没了男人。
张二嫂子看开了,不在乎这些,毕竟自己需要挣钱养家糊口。怕别人觉得委屈,人家歇着的时候,她就拉过来水管,浇砖;在一块干活的时候,更是一点也不偷懒。最后,打总合计,她比男人出的力还多呢!
一年多过去了,张二嫂子在工地上,简直是活脱脱的男人;回到家里,她不得不回归女人,这就是生活。
壹点号李固国